（按：14--16日中考開考）

    家有一個中考生。

    周一到周四晚上，中考生放學回來，我已把飯菜伺候在餐桌上。中考生放下沉甸甸的書包，說聲“好累啊，老師又拖堂了”，坐下吃晚餐。她心情好的時候會說，媽媽，我要努力，考上本市的一流高中。此時，我不能附和也不能泄氣，要是我說我們向一流高中進軍。她會反駁說，上二流三流的高中就不是學生啦。我只得小心翼翼地說，盡力就行了，考上什么學校，我們就上什么學校。有時她也聊聊班上的趣事，埋怨老師無情拖堂，擠壓他們休息時間。吃飯最多二十分鐘，洗澡大概占用半個小時，將近晚八點，中考生堅決地做到書桌前，開始了晚上的慢慢長征。

    凡是要考的科目都有作業。近兩年本省中考試卷，模擬題，五花八門，樣樣齊全。中考生的書桌上充充實實的。我泡杯蕎麥茶放她書桌上，再退到客廳敲擊文字，我盡量不在家里走動，和中考生爸爸說話我們也經常使用耳語，我只能做到這些。

    中考生用定格的姿勢俯就著。到十一點，我看中考生完全沒有停歇的動機，我的心情立即煩躁起來，問還有多少沒做完？快點寫，早點睡覺。有時中考生會心平氣和地回答說，快了，快了。有時中考生像吃了槍藥似的大吼，你就知道睡、睡，還有這么多沒有寫完，怎么睡！我立即喑啞，可我的睡意卻襲來了。我躺在床上，哪能真正睡得著，在我半睡半醒中，中考生大呼，媽媽，簽字！我一看快凌晨了。早晨我絕不提前一秒叫醒中考生，中考生在床上左磨右拖，直至最后關頭才揉著不愿睜開的眼皮起床，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。

    快速洗簌，中考生早餐吃得很少。當年，就是考慮讓孩子能多睡一會覺，選擇了一所離家較近的學校。中午，中考生回來，經常大言不慚地說，媽媽，今天上午我又在課堂上睡了一覺，不過，全班大部分同學都趴在桌子上。我不忍批評她，故作輕描淡寫地說，實在太困了，選個不重要的課睡會兒。中考生迅速來勁了說，媽媽，我睡覺的課肯定不重要。

    有一天晚上，中考生竟然趴在書桌上酣然大睡。時間已到了十一點半，孩子確實也該睡了。我做個膽大包天的決定：執意要中考生躺到床上。然后在中考生沒做完的作業上做個證明：孩子昨晚身體不適，沒有完成作業，請老師諒解，我鄭重地簽上了我的名字。做完之后我既不耳熱也不心慌，反而覺得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。第二天中午，中考生一臉怒氣地說：媽媽，昨晚為啥不叫醒我，老師說今天病好了，要把沒做的補上，老天啊，今晚我不奮戰到半夜才怪。

    中考生最熱切盼望的就是周五的到來。周五晚上放學，她把書包往房間一扔，今晚她是意志堅決地不會去動書包的。吃完飯洗完澡，中考生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，掌控遙控器，把電視頻道定在《天天向上》，她跟著屏幕里的情景哈哈大笑，一副沒有成堆作業、沒有考試的快樂少女樣子。九點半，中考生要學習小提琴，練習小提琴已有幾年，中考生自己不愿舍棄這唯一的與中考無關的副業。每天中午，中考生都要把小提琴拉拉，僅僅幾分鐘而已。周五晚上有老師到家里指導一個小時，老師前腳離開門檻，中考生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。在十點至凌晨，中考生忘記了書本，忘記還有那么多還沒完成的作業，握著鼠標在淘寶里游逛，下載她喜歡的偶像歌曲，她比較喜歡王力宏。

    周六周日早晨，中考生說要好好補覺。她會一直睡到自然醒，一般都在十點鐘左右。有時九點時，我探頭朝中考生房間望去，看著中考生四仰八叉，香香甜甜大睡。雖然我很想喊她起床，潛意識中，愿她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。但最終惻隱之心占據上風，不忍叫醒她。中午，吃完飯中考生要看一會推理性電視劇，她比較熱衷于偵察與反偵察的片子。下午她要到市里上個補習班，她自己給自己報的班，她說大家都補習，我一個人不補，是要落下的。中考生還很明事理。周日晚上中考生又得拼命趕作業，又一個令我焦慮的晚上開始了。中考生的體育不是很好，偶爾想起令她憂愁的體育，即使快到凌晨，也執著地干勁十足地下樓跑兩圈，扔扔實心球，壓壓腿，為體育成績搏上一點點分值?？墒?，中考生累得氣喘吁吁卻很難入睡。

    三年之后，當我再記錄“家有高考生”時，我最最希望的是：不要再為家里考生的睡眠糾結焦慮，能擁有一顆幸福平常之心，祝福孩子的每一次轉身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董世寧）